木兰无名,缇萦无踪:古代孝女故事背后的灰暗面

郑渝川 | 2025-01-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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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木兰的故事,最典型的版本出自《木兰辞》。但并不是唯一的版本。

北宋郭茂倩转引南朝陈智匠《古今乐录》书中记载,“木兰,不知名”。

花木兰,不姓花,她的姓是木兰。实际上,迪士尼影片英文名也正是MuLan,所以更正确的译法是《木兰》。

有意思的是,唐朝年间,就有一些地方开始超出《木兰辞》原文,给木兰姑娘加上了姓,有姓魏的,有姓朱的。很多地方甚至建造了木兰庙、木兰祠。到了明朝,徐文长创作出了著名戏剧,写出了“妾身姓花名木兰——世住河北魏郡”。

实际上,《木兰辞》原文中就有“可汗大点兵”,也就是说木兰不可能出自汉化程度已经很高的隋唐,更不可能是之前的南朝。

大家都在争抢可以给地方带来知名度的木兰“所有权”、姓氏权,偏偏忘了探究她究竟是什么名字。

新出版的《木兰无名,缇萦无踪:法律史视野下的女性悲喜》一书中,沈阳师范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张田田探讨了南北朝和隋唐时期的“男扮女装”女将军、女壮士事迹。

各种“冒为男装”、“诈为男子”的事迹,严格意义上讲,都属于“欺世盗名”,是以虚假身份混入了男性军旅,而她们最终以佳话的方式流传,主要是取得了不亚于男子的成绩。

具有讽刺意味的是,古代不同时期有些地方也流传着孝女感天动地的故事,这些孝女最终成功改造了自己的身体,使得自己突然从女性转为男性,为传宗接代实现了可能。

《木兰无名,缇萦无踪:法律史视野下的女性悲喜》书作者意味深长地指出,在古代,超自然故事当然只是文人的一种期待或者说戏说,而木兰式的女英雄实际上很难出现,无论她是替父从军还是襄佐父亲、丈夫,“感人至深甚至感天动地的《列女传》背后,是千千万万‘弱质难禁罹虎口’、零落成泥碾作尘的”女人,哪怕真的有一身武艺或者才华,也很难成为木兰。

再来看缇萦——她的全名叫淳于缇萦,有名有姓,记入正史,因为父亲犯罪,上书汉文帝,愿意代父受罚,最终汉文帝不仅宽恕了这对父女,而且还进行了肉刑改革。

看上去这是个大团圆结局,汉文帝刘恒确实以宽仁而著称。但是,真的是因为缇萦的请命,推动了肉刑改革吗?

更直接来问,怎么确定不是汉文帝在等待一个类似于缇萦这样的上书者,来为他本来就要进行的改革提供由头呢?

《木兰无名,缇萦无踪:法律史视野下的女性悲喜》书中谈到,汉文帝登基时,就默许或者参与了对长兄、惠帝的子嗣的屠杀,之后不仅压制了刘姓宗室、推翻吕氏中立有大功的齐王三兄弟,而且齐王刘襄、城阳王刘章两人迅速盛年暴毙。钱穆曾在《秦汉史》中感叹,“(汉文帝站稳脚跟)恐怕仍少了几乎亘古不变的明争暗斗、斩草除根的毒辣手段”。也就是说,汉文帝必须首先是称孤道寡的决断者,其次在符合统治需要的情况下才可能略微讲些善心和人情。

甚至可以认为,汉文帝的母亲薄姬当初正是因为被冷落,才使得吕后当权时母子俩以保平安,而这种长期被冷落的状态,使得汉文帝刘恒不可能从内心中多么倾慕孝子孝女的表现。他愿意接受缇萦的上书,就是为了政治需要。历史上类似的上书皇帝希望改变父母受罚、以身代之的人也不算太少,这非但不容易赢得皇帝的认可,而且文官集团往往对此十分憎恶,因为这本身意味着孝子孝女对皇帝和文官集团进行的集体道德绑架,迫使其做出二选一的选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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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《木兰无名,缇萦无踪:法律史视野下的女性悲喜》

作者:张田田

出版社: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
出版日期:2024年11月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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